2.留守儿童监护人家庭教育存在问题
国内外专家研究认为亲子分离未必会引起不可挽回的后果,关键问题不在于分离本身,而在于替代父母对待儿童的关心程度能否补偿和代替亲生父母。事实上,留守儿童的几种监护类型都不能完全补偿和代替亲生父母,反之,留守儿童监护人的家庭教育还普遍存在一些问题,这是留守儿童产生心理发展问题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1)家庭教育内容狭窄
心理学研究认为,青少年儿童时期是其人格特征发展的关键时期,其完成“生物体”向“社会体”转化的社会化过程的主要场所在家庭,家庭教育的主要功能是教育儿童怎样做人,向儿童传输社会的价值观念、生活经验和文化习俗,对儿童进行道德教育和社会化,培养儿童的兴趣爱好。留守儿童监护人在上述方面的教育显然欠缺。如12.28%监护人平时只关心儿童的生活,即主要负责儿童的吃饱穿暖,31.14%监护人除了关心儿童的生活外还关心儿童的学习成绩,56.29%家庭教育内容会涉及生活、学习、品德等方面,但这一比例也显著低于非留守儿童的父母(67.38%)(X2=50.4,P=0.000)。留守儿童监护人家庭教育表现出重养育轻教育、重智轻德的现象,可能是留守儿童自制力较差、行为习惯不良、不能较好地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不受同伴欢迎和与同伴交往合作不良等问题的原因之一。
(2)监护人与儿童沟通交流不足
美国加里福尼亚大学的鲍姆令德(D.Baumrind)曾对父母的教养行为与儿童个性发展的关系进行研究,他提出了父母教养方式的两个维度:要求和反应性,并据此把父母教养方式分为:权威型、专制型、溺爱型和忽视型,孩子在既有合理要求,又有接纳性的权威型环境中长大,其社会能力和认知能力都较出色,而在只有要求,缺少接纳性的专制型环境中成长的儿童会有较多的焦虑、退缩等负面情绪,若在一味强调接纳而没有要求的溺爱型环境中成长的儿童的自控能力、恒心、毅力都会很差,而忽视型环境中长大的儿童出现适应障碍和犯罪倾向的可能性很高。我们调查发现留守儿童监护人在反应性方面普遍较差,如48.42%监护人平时没有倾听儿童烦恼的习惯;25.45%监护人平时缺乏对儿童情绪反应的关注;24.07%监护人没有满足儿童的情感需要;34.88%留守儿童有了烦恼选择向同学倾诉,28.14%选择向父母诉说,17.37%选择沉默忍受,2.4%选择向老师倾诉,选择对监护人倾诉的只占11.83%。由此可见,留守儿童监护人对儿童接纳和爱的程度及对儿童情感需要的敏感程度均较差,这可能是导致留守儿童产生焦虑、冷漠、忧郁、紧张等一系列情绪问题和适应问题的原因之一。
(3)监护人家庭教养方式不当
与非留守儿童家庭教养方式相比,留守儿童隔代监护人较多采取溺爱型教养方式,他们没有对儿童提出恰当的要求,只是一味地满足儿童的需要,结果导致儿童产生较多不良人格品质和不良行为习惯;上代监护人易出现极端化的教养方式,要么对留守儿童诸多缺点错误倾向于多用批评、指责方式教育,要么觉得自己反正也管不了,就索性不管不问,前者容易造成留守儿童自信心不足,而后者出现的问题就更多;也有77.68%的监护人在儿童犯错误时选择讲道理的方式教育,但这一比例却显著低于非留守儿童父母(85.24%)(X2=26.395,p=.000)。
四种监护人相比,隔代监护人在上述家庭教育问题最为严重,这也导致了隔代监护留守儿童心理发展问题最严重,原因可能来自以下三方面:一是隔代监护人的文化水平最低,51.09%为小学学历,35.60%为初中学历,且68.98%是农民,根本不可能对儿童的学习进行指导;二是较低的文化素质导致他们的教育观念也较落后,如重养轻教;三是自身老弱多病,力不从 心,对儿童进行管教,缺少应有的体力和精力。
3.社会支持系统尚未充分发挥作用
儿童心理研究发现,环境对于那些有危险遗传因素的个体影响更大,不过,也有研究表明,儿童具有相当的恢复能力,如国外学者对青少年儿童的“弹性”(resilience)研究表明,儿童会显著地从某种经历或环境因素中受到伤害或者获益,弹性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高危背景下的儿童,战胜逆境后会获得良好的发展;二是儿童即使仍处于不利的环境条件下,其能力并不因此而受到损害;三是在承受不良的环境刺激过程中,儿童会出现敏化或钢化效应,敏化是指以前的害怕体验、压力和逆境,使儿童在今后面临类似消极经历时变得更为脆弱,而钢化是指其耐受性提高,变得更为坚强。在我们收集到的留守儿童个案中,不乏自强、自立,战胜家庭困境,勇于担当起家庭责任的留守儿童例子,不过这样的例子并不多。1976年唐山发生大地震留下了4200名孤儿,有人调查分析了震后21年这些孤儿的心理健康状况,出人意料的是,尽管这些孤儿经受了大地震和丧失父母的双重创伤,但他们基本上不存在特殊的生活应激问题,心理状况也无明显的变化,研究者认为社会支持系统在这些个体的成长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社会支持不仅在儿童成长中可以在心理上减轻其压力,而且也有利于儿童在不利环境下战胜困境,消除负面效应。这也是儿童发展过程中“弹性”所起到的作用。
目前,虽然农村留守儿童现象已引起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但真正对留守儿童战胜困境获得良好发展的社会支持系统尚未完全建立并有效地发挥作用。
三、建议与对策
根据对留守儿童心理发展问题的原因的深入分析,我们认为解决农村留守儿童的心理发展问题,需要政府、家庭、学校、社区以及留守儿童自身之间的协调合作,共同努力。
1.留守儿童父母和监护人的教育观念和教养方式亟待改变
如前所述,留守儿童父母和监护人教育观念落后,存在着重养育轻教育、重智轻德、与留守儿童沟通交流不足及不当的教养方式,尤其是隔代监护人存在的问题更为严重,同时他们所暴露出来的实际上也是当前农村家庭教育中存在的共同问题。因此,我们建议要通过多渠道、多途径对农村留守儿童的父母及监护人普及正确的儿童教育观念和科学的家庭教育知识,可以借助报纸、电视、网络、杂志、广播等大众媒体不断向农村家长宣传、传播、讲解,农村学校和社区也可以有意识地为留守儿童父母或监护人专门举办内容有针对性的讲座以普及这些知识,政府有关部门如妇联可以定期组织家庭教育讲师团深入农村,通过举办各种家庭教育讲座和现场咨询、指导,以更新农村家长落后的教育观念和不当的教育教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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